意見領袖丨劉偉、蘇劍

　　摘要：2024年中國GDP同比增長5.0%，經濟運行“總體平穩、穩中有進”，順利完成年初制定的5%左右增速目標。展望2025年，全國人口減少、市場預期偏弱、支柱產業調整、地緣政治風險、能源格局變動等國內外因素仍將影響中國經濟發展。中國經濟自然走勢將是供給、需求雙收縮的格局，且需求收縮大于供給，整體依然低于潛在水平。房地產風險、地方債務風險、匯率及貨幣風險、貿易摩擦風險等將成為未來中國經濟發展的潛在風險點。鑒于此，2025年的政策目標仍需以需求端作為主要發力點，同時，對供給端的穩定運行和市場環境的持續改善提供必要的支持，宏觀調控政策組合應該以需求、供給雙擴張為主，以市場環境管理為輔。

　　關鍵詞：2025年經濟展望；經濟安全；自然走勢；政策目標；宏觀調控

　　2024年是實現“十四五”規劃目標任務的關鍵一年，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團結帶領下，沉著應變，綜合施策，我國經濟運行總體平穩，穩中有進。數據顯示，2024年我國GDP同比增長5.0%，順利完成年初制定的增速目標。展望2025年，中國宏觀經濟運行的自然走勢將是供給、需求雙收縮的格局，且需求收縮大于供給，低于潛在水平，有效需求不足問題仍將凸顯。在未來的經濟運行中，我國經濟可能還將面臨國內外一些風險和挑戰，從影響因素看，全國人口減少、市場預期不穩、支柱產業調整、地緣政治風險、能源格局變動、中美關系取向等仍將是影響我國經濟發展的重要因素；從經濟風險點來看，房地產風險、地方債務風險、匯率及貨幣風險、貿易摩擦風險等將成為未來影響我國經濟穩定發展的潛在因素。正如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指出的，“我國經濟運行仍面臨不少困難和挑戰，”可以說是需求與供給雙向承壓，國內與國際風險疊加。下一步中國宏觀經濟運行路徑如何？應該采取什么經濟政策？本文將對此進行詳細解讀和分析。

　　一、2024年中國經濟形勢回顧

　　2024年，國內有效需求不足問題凸顯，加之國際形勢依然復雜多變，國內生產總值溫和增長，全年GDP同比增長5.0%。2024年，國內生產總值為1349084億元人民幣，按不變價格計算，同比增長5.0%，較2023年下降0.4個百分點。具體來看，一季度同比增長5.3%（上年同期4.5%）；二季度增長4.7%（上年同期6.3%）；三季度同比增長4.6%（上年同期4.9%）；四季度同比增長5.4%（上年同期5.3%）。2024年，最終消費支出對GDP的拉動，較2023年下降2.1個百分點，資本形成總額的拉動也下降了0.2個百分點。可見，2024年消費需求不足是影響GDP增速上漲的主要因素。

　　（一）供給端：工業經濟穩中有進

　　2024年，全國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同比增長5.8%，較2023年加快1.2個百分點。其中，第一季度累計增長6.1%，上半年累計增長6.0%，前三季度累計增長5.8%，累計增速受去年同期基數抬升以及多輪穩增長政策的影響而表現出逐季下降的趨勢，但增長中樞顯著高于前兩年水平，顯示2024年全國工業產出持續恢復性增長，工業經濟整體表現穩中有進。分經濟類型看，國有控股企業同比增長4.2%，股份制企業同比增長6.1%，私營工業企業同比增長5.3%，外商及港澳臺商投資企業同比增長4.0%。分產業看，2024年工業產出整體平穩，采礦業、制造業、公共服務業三大分項運行中樞較去年均有所抬升，但走勢略顯分化；分地區看，2024年中國工業產出中西部地區發展較快，東北及東部地區產出增速減緩。此外，2024年高技術產業發展活躍，是未來工業發展的重要增長點。

　　（二）需求端：消費和投資增速震蕩下行

　　消費方面，2024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增長3.5%，較2023年下降3.7個百分點，較2019年下降4.5個百分點。當前國內外宏觀經濟環境復雜多變，國內經濟下行壓力不減，居民收入增速下降，2024年消費增速震蕩下行。總體表現出以下幾方面特點：第一，居民收入增速下滑，經濟下行壓力不減，消費增速放緩。第二，與前幾年依靠汽車消費帶動整體消費不同，2024年汽車消費下行，對整體消費有一定影響。第三，受房地產市場低迷影響，與之相關消費品消費額增速下滑明顯。第四，政策效應釋放，9月份消費額增速觸底反彈，出現企穩跡象，尤其家用電器和音像器材類、汽車類消費額增速上漲明顯。投資方面，2024年，全國固定資產投資同比增長3.2%，較2023年上漲0.2個百分點，投資增速較去年小幅上漲，但年內呈現震蕩下行趨勢。總體表現出以下幾方面特點：第一，內生動力不足，政策支撐投資增速走勢平穩，投資動力單一，潛在風險仍然存在。政策效應釋放，設備工器具購置投資費用大幅上漲，設備更新主要集中在第二產業。第二，地產投資繼續探底，下半年存在觸底信號。2024年，房地產投資同比增長?10.6%，直接影響全部固定資產投資下降約2.2個百分點。第三，投資結構調整繼續，高技術投資領漲，傳統基建投資增速繼續放緩。2024年，基建投資同比增長4.4%，較2023年下降1.5個百分點，而高技術產業投資同比增長8.0%。第四，分地區來看，東部地區投資增速依舊下行，其他地區投資出現企穩跡象。2024年，東部、中部、西部、東北地區投資同比增長1.3%、5.0%、2.4%、4.2%，分別較2023年上漲?3.1、4.7、2.3、6.0個百分點。

　　進出口方面，2024年，中國進出口總額為61622.9億美元，同比增長3.8%，較2023年上漲8.8個百分點，呈震蕩上行趨勢。其中，進口總額為25850.7億美元，同比增長1.1%，較2023年上漲6.6個百分點；出口總額為35772.2億美元，同比增長5.9%，較2023年上漲10.6個百分點；貿易順差為9921.6億美元，較2023年增長1700.6億美元。總體來看，2024年全球經濟弱復蘇，疊加基數效應，出口額增速上漲。國別出口結構變化持續，傳統出口貿易伙伴比重下降，對“一帶一路”共建國家以及發展中國家或地區出口比重上升。同時，隨著國內經濟下行壓力的持續，進口額增速受到抑制。此外，雖然從美西方國家的進口占比下降明顯，但相繼增加了從“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及拉丁美洲國家的進口。

　　（三）價格形勢：通脹率低位前行，且底部徘徊

　　2024年，中國整體通脹率延續低位前行，處于底部徘徊狀態，反映出當前有效需求不足的現狀。2024年，CPI同比增長0.2%，與2023年持平，是2010年以來歷史同期最低點；PPI同比增長?2.2%，較2023年高出0.8個百分點，依然同比負增長，是2017年以來歷史同期次低點。名義GDP增速已連續近30個月低于實際GDP增速，集中體現了價格的緊縮效應。收入增速下滑導致居民收入預期不穩是當前居民消費需求收縮，抑制CPI增速上漲的重要原因。而PPI繼續同比負增長的原因主要在于：一方面，中國外部貿易環境依然趨緊，經濟下行壓力不減，工業企業利潤繼續低位徘徊，工業企業擴大再生產意愿下降，工業品需求收縮；另一方面，2024年，房地產市場低迷，房地產開發投資同比增長-10.6%，是有記錄以來歷史同期最低值，房地產投資下行，使得鋼鐵、煤炭等主要工業品需求收縮。

　　（四）貨幣金融：信貸需求不足，但資金利用率平穩

　　新增人民幣貸款方面，2024年，全國新增人民幣貸款180900億元，較2023年同比少增46531億元。主要表現出以下特征：第一，人民幣貸款總量出現大幅少增，市場預期不穩凸顯。全國新增人民幣貸款同比少增46531億元，降幅達20.46%，與2023年增幅形成較強反差。第二，居民戶信貸規模大幅縮減，短期信貸需求銳減。全國居民戶新增人民幣貸款27200億元，同比少增16100億元，降幅達37.18%。第三，企事業單位信貸規模大幅縮減，全國企事業單位新增人民幣貸款143300億元，同比少增35800億元，降幅19.99%。M2方面，2024年，廣義貨幣（M2）余額313.53萬億元，同比增長7.3%，較2024年下降2.4個百分點。從M2與M1的同比增速差來看，增速剪刀差由2024年1月以來的持續擴大趨勢變為10月開始持續收縮，資金活化程度偏低。從社融與M2的同比增速差來看，兩者之差處于低位，資金利用率基本持平。自2024年1月以來增速剪刀差實現了由負轉正，后續月份沿襲倒U型走勢，隨著7月M2同比增速觸底反彈，資金需求與供給持續處于較為平衡的狀態。

　　人民幣匯率方面，2024年人民幣對美元匯率在7.0-7.3間震蕩前行，走勢相對平穩。總體表現出以下幾方面特點：第一，受國內外綜合因素影響，2024年人民幣大幅升值動力較小。第二，2024年人民幣走勢相對平穩。美元指數波動的影響對全球大部分貨幣都存在，相對而言，2024年人民幣走勢是平穩的，并未發生大幅的、超預期的上漲或下跌。

　　二、2025年影響中國經濟的主要因素

　　2024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指出，“當前外部環境變化帶來的不利影響加深，我國經濟運行仍面臨不少困難和挑戰。”困難和挑戰的不斷出現，與我國目前經濟形勢的階段性特征和國際政治、經濟環境密不可分。

　　2025年，中國宏觀經濟面臨多方面因素的影響。國內方面，一是全國總人口持續下降導致勞動力人口加速減少、老齡化程度日益加深；二是支柱產業以較快速度轉換，房地產持續低迷，但新能源產業發展較快。國際方面，一是地緣政治風險日益凸顯，包括中美關系、俄烏沖突、中東局勢等，風險擾動持續；二是世界經濟趨弱拖累我國外部市場。

　　（一）人口持續負增長，老齡化問題加劇

　　根據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2024年中國總人口為140828萬人，比2023年末減少139萬人，人口連續兩年出現負增長。從短期來看，疫情積壓的生育需求釋放、對生肖偏好等，使2024年出生人口出現反彈，較2023年增加了52萬人，但從長期來看，生育率持續低迷、育齡婦女規模不斷下滑，若沒有實質有效的鼓勵生育政策出臺，未來中國總人口降幅會更加明顯。從人口年齡結構來看，一是隨著退休高峰的到來和新增勞動力的逐漸減少，勞動年齡人口將持續減少。根據國家統計局公布的人口普查數據及聯合國公布的中國各年齡段人口數據，推算2025—2040年中國16-59歲勞動人口數量，2025年比2024年勞動力數量減少720萬左右，未來勞動力人口將呈現逐步縮減趨勢。二是人口年齡結構將逐漸深度老齡化。自2000年初步進入老齡化社會以來，中國老年撫養比從2000年的9.9%上升到了2023年的22.5%，人口老齡化程度不斷加深。總的來說，總人口減少伴隨而來的勞動力下滑及人口老齡化勢必會影響中國中長期經濟增長。

　　（二）市場預期依然較弱

　　2025年，考慮到國內經濟恢復較緩、居民消費傾向偏弱、房地產市場尚未企穩、國際形勢日趨復雜等，在沒有持續政策發力的情況下，未來經濟形勢預期、收入預期都不容樂觀。數據顯示，2024年，按不變價格計算，中國GDP同比增長5.0%（2023年5.2%），經濟增速整體較去年有所下降。2024年9月中央政治局會議后，一攬子穩經濟增量政策加力推出，涵蓋了財政、貨幣、房地產市場、金融市場等方面，有效提振了市場信心，經濟實現明顯回升，市場普遍期待政策力度進一步提升。2025年，國際環境不確定性增加，如美國加征關稅等，短期內市場主體對2025年的經濟預期依然較弱。市場預期不穩會進一步影響投資、消費和就業，在供給和需求兩端同時出現收縮狀態。此外，對未來收入的預期也是影響宏觀經濟的重要因素，收入預期不穩會直接影響消費能力以及消費意愿，不利于扭轉總需求不足，進而影響實體經濟增速及就業預期。

　　（三）高技術產業發展受到一定阻力

　　近年來，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發達國家，構筑“小院高墻”，限制中國的高技術產業。2022年8月，美國《芯片和科學法案》控制芯片對華出口；2024年8月，美國頒布關于“對華投資限制”的行政命令，限制美國對中國敏感技術領域的投資；2024年7月4日，歐盟委員會宣布從7月5日起對中國產電動汽車加征臨時反補貼關稅。2025年特朗普上任后，中國的外部環境可能更加復雜。一方面，通過與歐洲、日本等國家共同加大對中國在高科技領域的核心零部件等進行限制；另一方面，通過聯盟、脅迫等方式，使用高關稅、出口限制等手段限制中國高技術商品的進出口。這使得中國高技術產業發展受到一定阻力，產業鏈斷裂風險加劇的同時，終端需求或有收縮，形成一定的供給沖擊。除了對進出口產生直接影響外，對中國企業的海外投資、外資來華投資合作等也會產生影響。

　　（四）支柱產業仍在調整

　　以房地產為代表的傳統支柱產業在經濟增速方面的影響力呈現逐漸式微態勢，以新能源產業為代表的戰略性新興產業正成為拉動經濟增長的強勁引擎。近年來房地產行業表現不佳，市場恢復受諸多方面因素制約。從需求端看，居民購房在收入預期下滑、房價下跌預期等影響下，觀望情緒濃厚，一二手房置換鏈條不暢，市場主要以以價換量為主，核心城市購房需求有待釋放。從供給端看，房地產企業在資金壓力、銷售壓力、庫存壓力以及對市場預期轉弱等多重因素作用下，新開工意愿不足，供給收縮已成為制約新房銷售恢復的重要因素。戰略性新興產業成為經濟發展新的引擎。一方面，新能源產業不斷鞏固領先優勢。風電光伏裝機規模持續擴大，新能源汽車市場占比不斷提升，推動了新能源產業的快速發展；另一方面，新興氫能、新材料等產業加快發展。中國已初步建成氫能“制、儲、運、用”一體化產業鏈；新材料產業也呈現出快速增長態勢，2022年中國新材料產業總產值達到約6.8萬億元，較2012年增長近6倍，近五年年均復合增長率為15.7%；商業航天、低空經濟等產業正在打造經濟增長的新引擎，隨著政策推出速度不斷加快，未來有望實現更快速度增長。

　　（五）地緣政治風險上升

　　2025年，在全球經濟增速偏弱、債務壓力增大和民粹主義抬頭背景下，國際地緣政治風險上升。首先，俄烏沖突及其地緣政治影響仍面臨較大不確定性，能源市場前期油價和天然氣價格上行帶來的高成本壓力或將持續給中國的對外貿易和投資帶來一定不確定性。其次，巴以沖突、伊以沖突等的復雜性和根源性問題尚未得到根本解決，中東緊張局勢可能進一步加劇。中東是全球能源重要產區之一，該地區地緣政治動蕩可能導致國際能源品價格的再度波動上行，進而影響中國能源進口成本和能源安全，對全球通脹和增長產生負面溢出效應。

　　（六）中美關系面臨挑戰

　　特朗普再次就任美國總統后，中美關系進入“再競爭、強博弈”的新階段，對中國經濟產生一定負面影響。貿易方面，特朗普計劃對大多數進口商品征收新關稅，新進口稅的稅率普遍達10%，甚至宣稱要對中國加征高達60%的關稅，并考慮取消最惠國待遇。2025年2月1日，美國政府以芬太尼等問題為由宣布對所有中國輸美商品加征10%關稅。倘若特朗普進一步落實其激進關稅主張，中國對美出口企業將遭受較大影響，出口對經濟增長的拉動力將被嚴重削弱。投資方面，如果中美關系惡化可能造成內外投資下滑。美國可能會通過施壓盟友進一步限制中國企業在關鍵領域的海外投資布局，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國際經濟合作與交流。同時，中美關系的不穩定會使部分外資企業對在中國的投資持謹慎態度，將部分生產環節轉移至其他國家。金融方面，特朗普推行的貿易保護主義政策，已使人民幣匯率波動加劇。這種波動會引發短期資本外流，部分外資為避險會從中國金融市場撤資，沖擊國內金融市場穩定，進而影響實體經濟。此外，美國經濟自身的不確定性，也會加劇全球經濟的不穩定，降低全球金融市場對中國經濟的信心。

　　三、2025年中國經濟的自然走勢

　　（一）總需求的自然走勢

　　1． 消費：穩中有升

　　綜合拉升和壓低因素，預計2025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增速的自然走勢穩中有升，較2024年小幅上漲。拉升因素方面：第一，前期政策推動消費增長。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強調，“更加注重惠民生、促消費、增后勁”“實施提振消費專項行動，推動中低收入群體增收減負，提升消費能力、意愿和層級”，存量政策的效應將不斷釋放。第二，消費品以舊換新，推動汽車、家用電器消費上漲。第三，2024年居民消費價格增速低位徘徊，2025年隨著國內經濟的進一步復蘇，總需求存在擴張空間，居民消費價格存在企穩上漲的可能。

　　壓低因素方面：第一，居民收入及收入預期不穩，特別是城鎮居民收入低于GDP增速導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速持續走低，2024年前三季度由4.7%降至3.7%，再降至3.3%。第二，經濟下行壓力抑制消費。特朗普政府上臺，中國外部環境進一步復雜，疊加當前以美國為首的西方諸國對華政策的轉變，一段時間內將抑制中國經濟的增長。第三，總人口負增長、老齡化進程加快，抑制消費需求的增長。第四，美國總統特朗普的激進政策增加了全球經濟復蘇的不確定性，間接影響中國經濟恢復的進程，或抑制消費增速的上漲。

　　2． 投資：趨于平穩

　　綜合拉升和壓低因素，預計2025年全國固定資產投資同比增速自然走勢總體趨于平穩，與2024年增速相仿，不會明顯上漲或下降。

　　拉升因素方面：第一，前期的政策效應正在逐步釋放，大力支持大規模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第二，固定資產投資中占比較大的基建、房地產投資在2024年下半年釋放觸底信號，對2025年投資形成潛在拉升作用。第三，高技術產業投資領跑全部固定資產投資，增速達到8.0%，將帶動全部投資增速上漲。

　　壓低因素方面：第一，受美西方對華政策影響，不確定性可能抑制投資增速上漲；第二，經濟結構調整持續，過去作為政策托底的基建投資尚未出現快速上漲，傳統產業投資增速繼續下降，而占比相對不高的高技術產業投資卻始終保持高速增長，領跑于全部投資。第三，利潤預期偏弱可能抑制投資，而企業盈利水平的降低，會導致預期轉弱。

　　3． 進出口：有所上升

　　綜合拉升和壓低因素，預計2025年出口、進口總額同比增速均會有所上升。

　　出口的拉升因素方面：第一，2025年全球地緣政治復雜性加劇，抑制全球經濟復蘇進程。第二，特朗普關稅計劃可能倒逼歐盟、日本、韓國緩和與中國的貿易緊張關系，有利于中國出口。第三，“一帶一路”倡議等將繼續推動與非洲、拉丁美洲國家的經貿合作，推動出口額增速上漲。

　　出口的壓低因素方面：第一，中美貿易關系難以短期內完全改善，美國繼續對華加征關稅，對中國出口形勢產生沖擊。第二，歐洲經濟下行壓力逐漸增大，疊加特朗普上臺對歐洲經濟產生不利影響的預期，不利于中國出口。

　　進口的拉升因素方面：第一，穩增長、促內需，將推動進口增長。第二，2025年或大概率迎來全球降息潮，流動性釋放或推動大宗商品價格上漲，進而對進口增速起到拉升作用。

　　進口的壓低因素方面：第一，經濟結構調整，部分大宗商品需求收縮，對進口額增速起到壓低作用。第二，特朗普對華政策多變，預計其上任后雙邊貿易關系緊張局面難以全面扭轉，其執政理念，也將使國際環境更為復雜，對產業鏈供應鏈的“卡脖子”也會對國內經濟產生沖擊，間接抑制進口增長。

　　（二）總供給的自然走勢

　　受人口因素，西方國家技術“封鎖”，能源價格波動、匯率波動以及國際經濟環境變化的影響，預計2025年總供給的自然走勢即潛在增長率可能出現一定程度下滑。

　　1． 總人口降幅擴大、老齡化加劇，勞動力人口減少

　　由于疫情積壓的生育需求釋放以及龍年生肖加持，2024年總人口降幅收窄，但從中國人口出生率走勢來看，2025年總人口降幅還將進一步擴大，勞動力人口數量也會不斷減少。2011—2024年，全國勞動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從69.8%降至60.9%。與此同時，2024年60歲及以上人口和65歲及以上人口比重分別為22.0%和15.6%，較2023年分別上升0.9和0.2個百分點，人口老齡化仍在不斷加劇。

　　2． 西方國家技術封鎖持續加強，影響我國相關企業經濟效益

　　如前所述，2022年8月，美國執行《2022年芯片與科學法案》拉長對華科技制裁清單；2024年8月，美國頒布關于“對華投資限制”的行政命令，限制美國對中國敏感技術領域的投資。除了發布相關法案和行政命令外，美國還對中國企業實施針對性限制。截止到2024年12月，BIS涉華實體清單共發布55次，其中2018年4次、2019年6次、2020年7次、2021年8次、2022年9次、2023年12次、2024年9次。西方國家的技術封鎖對我國相關企業經濟效益會產生一定影響，甚至可能導致全球供應鏈紊亂，影響全球經濟。

　　3． 能源價格波動，或將震蕩下行

　　預計2025年，國際原油價格或將繼續震蕩下行。隨著地緣政治影響趨緩，未來，由于可再生能源的快速滲透和“雙碳”目標政策的實施，煤炭、天然氣價格也面臨來自脫碳趨勢的長期壓力。總體而言，受特朗普能源政策的出臺、地緣政治沖突趨緩、傳統能源逐漸轉型等因素影響，2025年能源價格或將呈現下行趨勢，有利于中國總供給的自然走勢。

　　4． 人民幣匯率波動或將加劇

　　2025年，隨著歐美等主要經濟體高通脹得到有效控制，美西方或迎來“降息年”，但受2024年下半年意欲轉向“中性”貨幣的美聯儲依然多次降息影響，2025年美聯儲整體降息幅度預期下降，將間接抑制人民幣匯率上行。另外，由于特朗普執政特點相對激進，大國博弈將進一步加劇人民幣匯率的波動。人民幣匯率波動，將通過對進出口及資本市場的影響，間接影響中國國內生產規模。

　　5． 國際環境不利因素影響

　　2025年，隨著全球發達經濟體逐步走出高通脹，中國面臨的國際經濟環境或有改善，將小幅支撐中國總供給的自然走勢，但伴隨地緣政治和全球貿易緊張局勢或將持續，例如，俄烏沖突和中東緊張局勢加劇，可能造成能源價格波動加劇，從成本端壓低總供給的潛在增長率，不利于中國總供給增長，而且貿易摩擦以及意識形態領域的爭端將可能通過影響外部需求以及關鍵中間投入品的可得性抑制中國總供給的自然走勢。

　　（三）總結：宏觀經濟仍將是供給、需求雙收縮的格局

　　2025年我國經濟面臨不少困難和挑戰，自然走勢下（即沒有增量政策干預的情況下），中國宏觀經濟將是供給、需求雙收縮的格局。

　　預計2025年中國GDP的自然同比增速可能較2024年有所回落，面臨的經濟下行壓力仍然存在。主要影響因素包括：國內方面，收入增速下滑，對消費能力提升和投資活動增加產生一定影響；經濟結構調整，正處于新舊產能替換期，影響經濟增長；房地產政策利好，但市場形勢依舊嚴峻。國際方面，特朗普政府將大幅提高對華關稅，抑制“三駕馬車”出口額；美歐戰略層面的“去中國化”，對經濟造成的沖擊短期內難以消除。但正如2024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指出的，“同時必須看到我國經濟長期向好的支撐條件和基本趨勢沒有變化”。2024年多數生產需求指標好轉，市場預期改善，推動經濟回升向好的積極因素累積增多。初步核算，2024年，國內生產總值1349084億元，按不變價格計算，同比增長5.0%。第一產業、第二產業、第三產業分別增長3.5%、5.3%、5.0%。中國經濟體現出較強的韌性。

　　四、2025年中國宏觀經濟的風險點

　　面對復雜嚴峻的全球經濟環境，增強憂患意識，深刻認識中國宏觀經濟中存在的潛在風險，是正確判斷經濟形勢、進行科學決策的前提。2024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強調，“穩住樓市股市，防范化解重點領域風險和外部沖擊，穩定預期、激發活力，推動經濟持續回升向好，不斷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保持社會和諧穩定”。預計2025年中國宏觀經濟運行存在以下風險點。

　　（一）房地產市場風險

　　2024年9月以來，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明確強調要促進房地產市場止跌回穩后，銷售端出現了明顯復蘇跡象，但尚未企穩，房價持續承壓；投資端依舊沒有明顯復蘇跡象，土地成交規模再創新低，房屋新開工面積跌幅略有擴大，房地產投資下行趨勢未變。另外，就業形勢嚴峻，疊加地產下行致使居民收入下降，而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長放緩或帶來居民加速償債風險，進而傳導至銀行金融體系，可能引發連鎖反應，威脅整個宏觀經濟安全。總的來看，房地產市場探底牽連實體產業、抑制居民消費。同時，房企償債能力下降、違約風險加大，居民杠桿率居高不下或將傳導至金融機構，不利于宏觀經濟健康發展。盡管房地產政策釋放出積極信號，但政策端落地執行力度和節奏仍有不確定性，疊加居民收入預期和住房價格預期尚未轉好，短期房地產市場風險仍未解除。

　　（二）地方政府債務風險

　　2024年以來，地方政府債務問題日益突出。財政部公布的數據顯示，截至2024年12月末，全國地方政府債務余額47.54萬億元。其中，一般債務16.70萬億元，專項債務30.84萬億元，政府債券47.38萬億元，外加隱性債務，地方政府債務規模進一步擴張。考慮到地方政府性基金預算收入主要來自土地出讓金，而房地產市場持續低迷導致地方賣地收入大幅下滑，較高的債務率進一步加大地方政府還本付息壓力。2025年，10萬億規模的化解政策難以一勞永逸地解決長期積累的債務問題，地方債務風險依然存在。

　　（三）匯率及外匯市場風險

　　特朗普政府新一輪貿易限制政策如果按其參選期間所述全面實施，勢必對人民幣匯率產生較大影響，人民幣或存在大幅貶值壓力。人民幣大幅貶值雖有利于中國對外出口，但將導致以人民幣計價資產的縮水，影響進口。同時，也將對中國資本市場產生嚴重沖擊，使得資本市場動蕩、低迷。

　　（四）國際地緣政治風險

　　2024年以來，地緣政治風險事件頻發，俄烏沖突尚未結束，中東沖突又不斷升級，地緣政治風險明顯有上行趨勢。2025年，地緣政治和全球貿易緊張局勢仍面臨較大不確定性，可能進一步拉低世界貿易投資增長。無論是烏克蘭危機還是中東沖突加劇，地緣政治緊張局勢都會持續推高全球能源價格，導致原材料減產、海運受到限制以及企業生產成本提高，使2025年中國經濟面臨下行風險。

　　（五）貿易摩擦風險

　　特朗普政府加征關稅的潛在沖擊仍是2025年中國經濟面臨的重要風險，但其影響路徑和幅度需結合最新政策動向重新評估。截至2025年2月，特朗普政府尚未全面實施競選承諾的關稅政策，但政策框架逐漸清晰：一是可能分階段加稅，首輪措施或于二季度落地，初期以10%基準關稅為主，后續視通脹壓力可能再逐步升級至最高60%。二是打擊范圍擴大，除直接對華商品加稅外，還可能針對中國通過墨西哥、東盟國家等第三國的轉口貿易設置壁壘。多家市場研究機構認為若特朗普關稅政策落實，可能導致國際貿易投資復蘇前景黯淡，拉低中國GDP同比增長1-2個百分點，造成中國出口總額下降4-8個百分點，人民幣兌美元匯率可能跌至7.5-7.8。同時，特朗普高額關稅政策可能繼續推高全球物價水平，加大世界各國的通脹上行壓力，不利于主要經濟體回歸貨幣政策正常化進程，引發全球金融市場動蕩和跨境資本無序流動，進而不利于外需復蘇。

　　五、2025年中國宏觀經濟政策展望

　　（一）宏觀經濟政策目標

　　1． 經濟增長：預計GDP增長目標或設在5.0%左右

　　結合中國“十四五”規劃中提出的“十四五”時期經濟增長目標“保持在合理區間”，以及2035年遠景目標——“2035年人均GDP達到中等發達國家水平”，預計2025年經濟增長目標為5.0%左右。

　　2． 價格：預計CPI同比增速目標或設在3%左右

　　預計2025年CPI同比增速目標或設在3%左右。一方面，2024年，CPI同比增長0.2%，是歷史低值，對2025年形成了低基數效應，相同條件下2025年CPI增速上行；一旦超過3%，可能導致通貨膨脹壓力。另一方面，經濟結構調整、西方對華限制繼續，全球產業鏈斷裂問題或愈加明顯，對國內經濟造成沖擊。居民收入增速在沒有止跌反彈、就業預期不穩等沒有發生根本性改變的情況下，國內消費需求不足的狀況難以改變，有效需求不足抑制居民消費價格增速上漲。這可能形成通貨緊縮壓力。但在通貨膨脹下限方面，應該不會設置目標。

　　3． 就業：整體就業壓力進一步加大

　　2024年全國城鎮新增就業達到1256萬人，順利完成“1200萬人以上”的全年城鎮新增就業目標。展望2025年，在工業企業利潤下滑、企業經營情況沒有明顯改善的情況下，不利于吸納更多勞動力。同時，面臨技術進步、傳統行業轉型，崗位需求減少，青年人群就業問題更加突出等多重挑戰，整體就業壓力會進一步加大。綜合宏觀經濟恢復態勢、國內勞動力市場供需形勢以及就業政策力度加大，2025年的新增就業人口目標仍可能為1200萬以上，城鎮調查失業率政策目標或維持在5.5%左右，與2024年持平。

　　（二）政策組合和具體政策

　　相對于西方目前主流的僅包括需求管理的宏觀調控政策體系而言，中國宏觀調控體系更為完整，包括市場環境管理、供給管理、需求管理三大類政策，能夠形成豐富多變的政策組合，從而實現宏觀經濟中宏觀調控目標多元化（劉偉、蘇劍，2018；蘇劍，2017）。

　　2025年，預計中國宏觀經濟運行將處于供給和需求雙收縮格局，且需求收縮大于供給，經濟自然增速將低于潛在增速。鑒于此，應該采取需求、供給雙擴張政策，并且以全面擴大需求為首要，以需求管理為著力點和入手點，全方位擴大國內需求。同時，著力推進市場化改革，改善市場環境。

　　1． 需求管理政策

　　本文認為，需求擴張以財政政策為主，在風險可控和可持續的前提下提高財政赤字率，加大財政支出力度，優化財政支出結構。貨幣政策以保持流動性充裕為基本要求，適時降準降息，加大實施力度及有效性。

　　第一，大力提振消費。從當前形勢看，家電、汽車等大宗消費或將繼續成為2025年推動消費上漲的主要具體消費類型。在汽車消費領域，一方面，美國、歐盟等對中國大幅提高關稅，尤其是對新能源載人汽車的銷售產生較大影響，需要通過增加內需以彌補外需的收縮；另一方面，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中國國內私家車市場發展潛力巨大，促進中國國內汽車消費符合當前社會發展需要，滿足居民需求。家用電器以舊換新，與2008年家電下鄉的相似之處在于都是為了滿足人民群眾需求，改善居民生活；不同的是2008年主要填補家庭家用電器需求缺口，而當前的“以舊換新”則是滿足改善性需求，是居民家用電器的更新改造，滿足的是居民生活水平提高后的新需求，以及人口老齡化社會對智能電器的需求。

　　第二，擴大有效投資。首先，繼續加快落實大規模設備更新，推動規模增長，形成合力，帶動上下游產業增長；其次，加大財政支持力度，支持重點領域投資建設，支持通信、能源、交通、生態環保、水利等基礎建設投入，加大重點領域補短板力度。再次，優化民營企業營商環境，降低民營企業運營成本，保持政策連貫性，穩定企業預期。具體來看，可通過設計對企業創新成果稅費抵免、補貼等政策，鼓勵企業創新、升級改造；通過創新完善企業股權融資、債權融資等擴大企業融資渠道，改善、提高企業獲得中長期資本的質量，降低企業融資成本。

　　第三，穩定出口。預計隨著特朗普的上任，中國的外貿環境大概率更加趨緊，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對華限制更加嚴厲。近年來，中國出口總額占中國GDP比重為20%左右，出口增速的下行，對中國國內經濟增長、就業穩定影響較大。在穩出口方面，（1）加強與東盟、“一帶一路”共建國家、拉美地區的經貿合作，拓寬進出口渠道，增加貿易伙伴國；（2）建立與歐美國家的對話機制，通過雙邊、多邊協商，求同存異，避免沖突，擴大合作空間，保護本國企業合法利益；（3）擴大開放，提供穩定的中國國內投資環境，吸引跨國公司來華投資、合作。

　　第四，提高生育支持力度。（1）強化財政政策支持力度。加大生育補貼力度，包括生育補貼、育兒假補貼、兒童撫養補貼等；完善稅收優惠政策，提高子女教育個人所得稅專項附加扣除金額、將兒童醫療費用全額納入專項附加扣除范圍。（2）加強教育、住房、就業等支持措施。鼓勵有條件的地方加大對多子女家庭購房的支持力度，對符合條件且有未成年子女的家庭，可根據其未成年子女數量，在保障性住房戶型選擇方面給予適當照顧；政府重視學前教育階段托育服務體系的建立，優化公共服務供給，尤其是要積極推動0-3歲嬰幼兒托育服務的發展，為雙職工家庭解決兒童照顧難題。（3）營造全社會尊重生育、支持生育的良好氛圍。依法依規落實對女職工，特別是對孕產期、哺乳期女職工的特殊勞動保護，鼓勵單位結合實際采取彈性上下班、居家辦公等方式，營造家庭友好型工作環境。

　　2． 擴張性供給管理政策

　　供給擴張以促進經濟提質增效與結構升級為核心，擴大有效供給，同時鼓勵高新技術的自主研發，擴大對外開放，以科技創新引領新質生產力發展，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

　　第一，鼓勵高新技術的自主研發，提高供給體系質量和效率，提升供給結構對有效需求的適配性。（1）建立起促進創新的科技金融體系；（2）制定相關各方在成果轉讓、股權分配等多種形式下的利益共享和分配機制，加快科技成果轉化；（3）培育人力資本；（4）鼓勵高新技術自主研發的同時必須重視基礎研究投入。

　　第二，促進充分就業。當前提高就業率的關鍵是解決就業結構性矛盾，以適應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1）建立人力資源需求預測機制，加強就業崗位調查，及時發布急需緊缺職業需求目錄，增強人力資源開發的前瞻性。（2）結合區域發展現狀，充分運用本地優勢、國家戰略規劃，制定有效的人才引進計劃，填補高端技術人才的缺口，升級產業結構。（3）加大職業技能培訓力度，為應對勞動力市場的快速變化，積極推動各類職業院校、職業培訓機構開展重點行業、急需緊缺職業技能培訓，提高勞動者的崗位適配度。（4）加強宣傳教育，引導高校畢業生轉變就業觀念，打破傳統的職業觀念，積極探索在新興產業和領域就業，找準自身條件與崗位需求之間的定位，緩解結構性就業矛盾。

　　第三，降低企業生產經營成本，包括企業稅費負擔、企業融資成本，進一步完善減稅降費政策，支持保市場主體、保就業、保民生，確保制造業、餐飲業、建筑業和交通運輸業等主要行業稅負明顯降低，有力推動供給端恢復，促進經濟運行保持在合理區間。

　　第四，進一步擴大對外開放。（1）加強深層次的國際貿易合作。面對外部環境不確定性增加和貿易摩擦加劇的形勢，進一步加強深層次的國際貿易合作，深化“一帶一路”建設，推動商簽更多高標準自由貿易協定和區域貿易協定，深化中國和周邊國家在農業、能源、高新技術等領域的合作。（2）擴大重要產品和服務的進出口。拓寬先進技術、關鍵零部件、優質能源資源等優質產品的進口渠道，持續辦好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中國進出口商品交易會等，推動進口規模擴大、結構優化、來源多元化。（3）積極推動制度型開放，包括自貿試驗區建設等。

　　3． 市場環境管理政策

　　加快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構建良好的營商環境，簡化企業生產經營審批和條件，深化商事制度改革，推進企業開辦經營便利化。同時，規范政府行為，加強依法治國，切實保護民營企業產權和企業家權益。

　　第一，加快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這是目前財政相對困難情況下各級政府能夠在不花錢或者少花錢情況下維持經濟增長的措施，因而也是具有較大改革紅利的一個領域。通過統一大市場建設，消除經濟中存在的堵點，有助于提高經濟運行效率，降低交易成本。

　　第二，保障物價穩定。2025年或迎來全球降息潮，流動性的釋放或對大宗商品價格上漲起到推動作用，但特朗普執政或大幅增加美國原油供給，對價格的上漲起到抑制作用。總體來看2025年，無論是居民消費價格還是工業品價格大幅持續上漲的概率均不大，價格風險相對較小。但夏季偶發極端天氣時或導致用電需求集中爆發，短時間內需求暴漲超過正常水平，引發價格短期波動；雨季、冬季極端天氣可能使得果蔬供給階段性短缺，引發價格波動。防止大宗商品價格短期大幅度波動也是經濟良好平穩運行的保證。

　　第三，優化營商環境。提高政策透明度，促進公平競爭；積極構建多元化國際市場布局，加強服務貿易等新興領域國際合作，完善企業對外投資體系；強化與歐盟合作，推動中歐經濟伙伴關系進一步深化，減少貿易壁壘，降低運輸、通信和交易成本，提高貿易投資自由化、便利化水平。

　　六、總結與展望

　　2025年，既是“十四五”規劃的收官之年，也是“十五五”規劃的謀劃之年。這一年，不僅承載著中國經濟量增質升的發展期望，也是檢驗中國在復雜環境下政策靈活性與執行力的關鍵時期。為應對國內外的不確定性和挑戰，保持經濟的平穩運行和高質量發展，2025年將落實穩中求進工作總基調，實施更加積極有為的宏觀政策，高質量完成“十四五”規劃目標任務，為實現“十五五”良好開局打牢基礎。因此，預計2025年GDP目標會繼續定在5%左右。

　　2024年是實現“十四五”規劃目標任務的關鍵一年，經濟運行總體平穩，穩中有進，但也應該看到年內GDP增速逐步下滑的趨勢，有效需求不足、社會預期不穩、國際環境復雜等重要問題仍將繼續存在，需在2025年予以克服。未來，各種“灰犀牛”“黑天鵝”事件也將頻頻沖擊中國經濟，包括持續的俄烏沖突、變幻莫測的中東局勢，以及難以回避的美國加征關稅預期等。因此，在宏觀調控方面，必須堅持穩中求進工作總基調，完整準確全面貫徹新發展理念，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扎實推動高質量發展，實現宏觀經濟質的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長，防范化解重點領域風險和外部沖擊，穩定預期，保持社會和諧穩定。在此基礎上，把需求端作為宏觀調控的主要發力點，同時，對供給端的穩定恢復和市場環境的持續改善提供必要的政策支持。因此，2025年中國宏觀經濟調控的政策組合應該統籌協調擴張性需求管理和擴張性供給管理，但以全方位擴張國內需求，包括消費需求和投資需求為首要，并輔之以擴張性市場環境管理政策。

　　（來源：《北京交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5年第1期）

　　(本文作者介紹：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